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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年頭,運動成了時尚。大明星有健身教練,男的以六塊腹肌自傲,女的不怕結婚生子身材走樣。歌壇大姐大瑪丹娜身上東突一塊西突一塊都是「肌肉」。升斗小民也不甘落後,除了室外玩各種球類,家裡大多備有健身器材,以便隨時上陣。即使居住空間相對狹小的上海,人們也愛去公園打太極拳、在小區鵝卵石上走路、或乾脆不出門站在自家陽台「甩手」……,方式不同,目的只有一個:健身長壽。

女兒珍珍是個健身迷,把「運動」當頭等大事,甚至中午在公司也為擠出短暫休息時間出去「走路」。女婿和兩個孩子也受她影響每天上跑步機,後來連老公也加入了。只有我是個異類,不為潮流所動,我行我素。

在下從小生就一副懶骨頭,功課樣樣了得,唯獨體育能及格已上上大吉。生平有兩怕,怕熱、怕走路,「跑步」是不可能的事。每天除了負責晚餐,其他時間就看書看報、給上海親友寫信。若再有空閒便半躺半靠床上,跟韓劇的男女主人翁「同呼吸」,尋找已失去的青春。老公和女兒常常勸我:「這樣下去不行」,我回答:「運動就能長壽嗎?怎麼聽說有人運動一輩子,卻在壯年時死於跑步途中。廟裡和尚唸經打坐很少走路都很長壽,書法家、畫家、作家,坐著不動一樣活到八、九十歲,所以說動則養身、靜則養心,效果是一樣的。富貴在天,生死由命,就省點力氣吧。」他倆面面相覷,無言以對。

花樣頗多的老公使出激將法,雙眼直盯本人腹部:「肚子好像又大啦,大得快超過…不,已經跟前胸差不多啦!」他以為我會深受打擊,不料我神閒氣定說:「在這胖子充斥的美國,還輪不到穿12號衣服的我緊張吧?」他想不到我竟跟超級大胖子相比,大概沒救了,以後不再提跑步運動的事。其實面對肚子越來越像青蛙,穿衣受到局限,自己也常常天人交戰,但惰性還是占上風,始終沒「動」起來。

那天在我一陣咳嗽之後,珍珍神情嚴肅對我說「媽媽,咳了這麼久,一定沒去看病了。」我還有個毛病,不愛上醫院,小毛小病很能熬,還說是家族遺傳,從父母兄姐到我都很堅強。尤其在這裡,英文不過關,不想麻煩上班的人,就更不願去看醫生。女兒用請求的語氣說:「妳不要再說什麼不怕死之類的話,妳要為我們著想,我要媽媽長壽(忽然想起兒子也說過要父母陪他到老的話)……」,我眼睛濕潤了,轉頭一看,女兒含著淚,「媽媽,做做運動好嗎?會對身體有幫助的。」一股暖流進入心田。又想到去年兒子從上海來看我們,正好我的手臂被油燙傷還沒痊癒,他摸著我的手臂,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「媽媽,妳怎麼這麼不小心,妳以後一定要小心呀!」三十出頭的兒子在公司管理數百員工,在母親面前卻像個孩子。

姊弟倆用親情融化我的固執,我終於踏上跑步機。

人跟人之間的關愛往往就體現在一句不經意的話或一個小動作之間,需要我們用心去感受、去珍惜,親情、友情和愛情都一樣。

 

節錄自世界新聞網,作者謝宗蘭,2010/6/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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